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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麻馅儿的汤圆很好吃,李青吃了两小碗……

船舱,朱见深靠在椅上,抚着一个锦囊怔怔出神,李青亦是如此,只不过,他还翘着二郎腿。

没有永乐大典看的王守仁倍感无聊,两人又都不说话,这让他愈发无趣儿。

于是找了个话题:“先生,前几日你去哪儿了啊?”

“见了亲人。”李青收起锦囊,站起身, 往外走。

王守仁也跟了上去,与李青来到船头。

刚开春,江上水汽很大,一股风来,夹杂着水汽的空气湿冷湿冷,王守仁不禁打个哆嗦。

“嘶~都开春了,竟比年前还冷。”

“枉你读了那么多书,不知倒春寒一说?”李青难得逮着机会说他,趁机一番揶揄。

王守仁只是笑笑,转而道:“先生,你真的和永青侯没关系?”

反正现在也看不到永乐大典了,王守仁不怕威胁。

李青不答,看着江岸风景,良久,道:“你真想知道?”

“嗯。”

“等你成了国之栋梁,我就告诉你。”

王守仁:“……”

他其实已经隐隐有了答案,奈何,那答案太过离谱,他无法说服自己相信而已。

但,也只有那个答案,才勉强能解释问题。

“算了,先生不想说,一定有先生的道理,亦或苦衷,我就不问了。”王守仁叹了口气,问:“到江..西后,你和皇爷……直接去龙虎山?”

“你若急着娶妻,就先紧着你来。”李青说,“这趟出门,目的是为了让他好好放松放松,我们不赶时间。”

“我也不急,娶妻之事,可以拖上一拖,只是……”王守仁脸色讪讪,“小生囊中羞涩,呵呵……”

李青失笑,道:“放心吧,我来买单。”

“呃呵呵……那就让先生破费了。”王守仁有些不好意思,出来时,说好了一切花销他买单,结果却……

这也不能全怪他,谁能想到李青如此大手大脚。

“是我食言了。”

“哎?大可不必!”李青摇头:“我家资颇丰,这点钱根本不算什么,礼尚往来,后面我请客。”

接着,从怀中取出好几张面额千两的银票,“这个你拿着。”

“先生这是何意?”王守仁不收,“你方才还说礼尚往来,为何又要这般?我知道先生交朋友不在乎钱,可既然你把我当朋友,那就……”

“不是还你钱,你不是要成亲了嘛,这是给你的份子钱。”李青笑呵呵的说。

一路花销那么大,王守仁的聘礼预算花掉了一多半,李青又岂会不知,成亲是人生大事,李青自然不能让他捉襟见肘。

“这……”王守仁有些犹豫。

收吧,太多了,不收吧,倒又像是不把李青当朋友。

最终,他接下了钱。

“先生成家了嘛?”

“以前成过家。”

“以前?”王守仁挠了挠头,问道:“令夫人……?”

李青默了下,叹道:“她们故去了。”

王守仁本还想着,等李青成亲之日,再把这份礼还回去呢,听到这话,也不好再说什么。

“小生冒昧。”

李青轻轻摆手,道:“你那位未婚妻,你可有见过?”

“没有。”王守仁微微摇头,眉宇间隐隐有些忧虑,“这婚事是长辈们定的,婚姻大事父母之命……但愿,我们真的合适吧!”

“这可说不准。”李青打趣道,“就你这跳脱的性子,一般姑娘可受不了你。”

“呃……我也没那般不堪吧?”王守仁自我感觉还不错。

李青笑笑,没有反驳他。

少年嘛,总是有种迷之自信,何况,王守仁确有真才实学,性格是跳脱,却也并非不通情达理。

“如果她长得不好看,你会不会悔婚?”

“以貌取人,岂是君子所为?”王守仁翻了个白眼儿,“先生把我看得太不堪了吧?”

“哈哈……我的错。”

这时,朱见深走出来,问道:“你俩聊什么呢?”

王守仁拱了拱手,有些害羞的说:“聊小生的婚事。”

朱见深怔了下,继而羡慕道:“还是年轻好啊。”

他取下一块玉佩,道:“这个你拿着,算是给你随份子了。”

“啊?这……”王守仁受宠若惊。

“给你就拿着。”李青道,“也不看看是谁送的,不可推辞!”

“呃……是。”王守仁双手接过,小心揣进怀中。

朱见深道:“以后成了家,你这性子也得收一收,这两口子过日子啊,要相互理解……”

大明深情大谈夫妻相处之道……

王守仁对这方面就如一张白纸,他的讲理之道无从发挥,只能一个劲儿点头称是。

走水路比走陆路要快,且也安逸,一路顺江而行,三人品茶谈天,倒也自在。

~

二月中旬。

一大早,三人就来至龙虎山下。

王守仁满心期待,搓着手道:“先生,你真认识龙虎天师?”

李青没好气道:“都到这儿了,我有必要说谎吗?走着!”

“得嘞。”

王守仁激动不已,他等这天许久了。

不知是这段时间勤加锻炼的原因,还是即将得偿所愿的缘故,王守仁只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

朱见深体能比不了他,不过有李青的真气在,也能勉强跟上……

半路上,遇到了个龙虎小道士,“几位居士是来敬香的?”

李青点头,问:“今,张天师是哪位?”

小道士一听这话,眉头不经意间皱了皱,来龙虎山敬香,竟连当今张天师都不知道是哪位,这着实有些说不过去。

就连王守仁也犯了嘀咕:他不是跟天师说得上话吗?不会在吹牛吧?

小道士很快收起异色,人家来敬香,不能失礼。

再一个,几人皆面露贵气,显然家世不凡。

龙虎山也不宽裕,难得有人来敬香……道士,也得吃饭不是?

“几位居士不是本地的吧?”

“我们从京……金陵而来,只为龙虎山。”王守仁道。

闻言,小道士更和善起来,笑着说道:“居士请随贫道来。”

路上,他回答了李青的问题,道:“如今的龙虎山天师,是保和守道大真人。”

李青、王守仁听了相当于没听,朱见深却是若有所悟,像是想起了什么。

~

三人被引领着来到专供敬香居士的静室,小道士笑道:“居士一路奔波,不若先在静室稍作歇息,待午后……”

“你们天师在山上吧?”

“在的。”道士点头。

王守仁道:“这位,是你们天师的好友。”

说着,一边观察李青神色,想看他慌不慌。

李青不慌,很淡然地点点头,“他说的不错,我跟你们天师认识,我也是个道士。”

“天师的好友?”

小道士疑惑道,“不知道友是……?”

“我来自武当。”

你是张口就来啊……王守仁腹诽。

小道士见李青说的一本正经,完全不似开玩笑,也不敢托大,作了个道揖:“道友稍等,贫道这就去禀明天师。”

见人走了,王守仁这才道:“不是,你就不怕被人戳穿啊?还来自武当,咱们不是从京师来的吗?”

李青翻了个白眼儿,“我的意思是……我是武当山的道士,不是从武当山来的,你会不会理解?”

“呃……”王守仁脸色讪讪,“看不出来,先生年龄不大,阅历却格外丰富,又是武当山道士,又和李总兵交情莫逆,还认识太……皇爷,一般人,活一辈子也不见得有如此履历。”

“呵呵……”李青笑笑不说话。

一直沉默的朱见深开口了,道:“这位天师我见过。”

“你见过?”这回,换李青惊讶了,“你之前微服私访过?”

“什么啊?”朱见深没好气道:“你不知道龙虎天师,都要经过朝廷敕封?他这个保和守道大真人,还是我给封的呢。”

“嘶~对哦。”王守仁也猛然想到这层,担忧道:“皇爷,他不会认出你吧?”

朱见深想了想,微微摇头:“可能性很低,成化十三年他进京受封,这都过去十年之久了,哪能记得?

再说,我们虽见过,却只有一面之缘,且他又不敢盯着我看。”

王守仁一想也对,放下心来,笑道:“皇爷所言极是。”

李青却道:“无妨,他就是认出来,也没关系,我跟他打个招呼便是。”

听朱见深说当今天师是成化十三年敕封的,李青就知道是谁了。

王守仁暗暗撇嘴,他觉得李青在吹牛。

不多时,小道士去而复返,道:“几位居士请随贫道来,天师同意见你们。”

李青见朱见深有些累了,便道:“让他过来吧,我们在这儿等他便是。”

小道士:“……”

王守仁:“……”

见小道士不动,李青又道:“你告诉天师,我姓李,在武当山的辈分极高。”

说着,又取出两张千两银票,“这是我们的敬香钱。”

“……好吧。”小道士接过,道了句:“稍等。”

待人走远了,王守仁止不住好奇,问:“先生,你在武当山是什么辈分啊?”

李青笑了笑,道:“我就这么跟你说吧,谁见了我都得叫大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