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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有着典型地中海风格的贵公子,无论是古铜色的皮肤还是欧洲人常见的双眼皮大眼睛,都让人觉得很耐看,良好的修养也让人如沐春风。即使不爱男风如张汉卿,也颔然赞许。

不过张汉卿更注意的不是他,而是他身边年轻的女子。

少帅对女人的渴望在与婉容的交往后嘎然而止,当然逢场作戏之举不能计算在内。一方面,张作霖逐渐向他移交权力,他需要更多的时间来处理军国大事;另一方面,随着年龄的增加,权力的稳固,他的威望也在上涨。

在耀眼的光环下,有时候做些坏事比较有损于他的名声。人年龄大一点之后,要脸了。

而且,经历了贤惠如于凤至、温顺如黄婉清、野性如谷瑞玉、娇艳如于一凡、知性如宋美龄盛爱颐,还有中国最后一个皇后婉容所给予的非同寻常的刺激,这不同的美一旦都经历过,会很快进入一个审美疲劳。所以像赵一荻,这种本应该有巨大渊源的美少女,他都没激起一点涟漪。

可是,这个女子,真的让他动心了。

如果光是长得娇俏动人,于一凡、黄婉清都不逊于她;但她身上有一种知性和野性综合的美,那种由内而外的气质和从容和大大方方的压场之气是需要长期修炼而成的,就是宋美龄,没有正史上第一夫人的光环和从政的机会,她的气场也更多地是一种协助处理政事的老练,却谈不上气场。

这个女子不过在十八、九岁的样子吧?为什么这么令人感觉不同?这齐亚诺从什么地方找来的女子?如此非同凡响!

张汉卿可不是初哥,尽管心里有些想法,场面上却是恪尽礼仪,既和齐亚诺来个西方式的拥抱,也不忘东方式的储蓄的握手。反正,既让人感到他的稳重,也让这位意大利公子哥感受到中国人对他的喜爱。

中国现在需要和一切愿意和中国交好的国家打交道,既是为了拓宽外交视野,也是为了发展经济需要,更是为了解决国防工业发展的瓶颈:意大利的飞机制造是领先于世界各国的。

经过介绍,张汉卿才知道,这个女子是齐亚诺的中文翻译。至于姓名,对不起,对这些不上台面的小事,不需要介绍的。可是,这才是张汉卿认为最重要的!

这女子别看年龄不大,但讲得一口流利的意大利语,翻译中文也是字正腔圆。张汉卿甚感兴趣,只是碍于场合,不能尽情地大快朵颐式地调笑,因此心极痒痒。

不过等到齐亚诺把来意向张汉卿说明后,我们的少帅才从心底里端正态度。国家大事与儿女情长孰重孰轻,他还是分得极清楚的。声色犬马到玩物丧志,是下流而不是风流。

齐亚诺郑重地表明立场:“我这次来,只是受日本外务省之托,与少帅交换一下中日两国停战的意见。意大利政|府无意介入贵方与日方的任何冲突,只是基于友好国家的善意,来尽可能调停这场冲突,毕竟,战争对双方都是一个巨大的伤害。”

张汉卿表示赞同:“我们从来都不希望战争。中国人民自己的事情还没有顾好,中国老百姓的生活还很困顿,战争不是我们所选择的,相信是非曲直自有公论。

在齐代表没来之前,我是决意把战争进行到底的。政治不是过家家,不能想打就打,想停就停,中国受到了巨大的损失不能没有一个说法,没这个道理!

但是齐先生不远万里而来,中国人民不愿意把和谈的希望随意葬送,我们也希望齐先生有一个完美的旅程,因此,我接受齐先生的善意。如果日方和齐先生一样是怀着解决问题的善意提出的和谈要求,我们在听取后会适当地予以回应。”

谈判,自然是要讨价还价的。是日方先提出的和谈,拿捏一下是有必要的,虽然他很想现在就放下武器,立地成佛。

齐亚诺笑笑。中国的态度不算太硬气,这样和谈便会容易一点。不过这位少帅提出的什么“中国受到了巨大的损失”,他难道还想要什么说法不成?不知道他得知日本政|府的条件后会是什么反应呢。

美女翻译不经意中打量着张汉卿,作为翻译,她有必要仔细聆听双方话语并判断其中所包含的意思,语气、语调,甚至手势与脸色的变化都是非常有用的。张汉卿波澜不惊的神态很让人捉摸呢。

“中国有句古话叫做‘不打不相识’,现在打也打了,能够体面地结束战争会极大地考验当政者的勇气和智慧,这也是日本政|府嘱咐我一定要和中国最聪明的人----少帅您打交道的原因之一。

我希望少帅在听取日本政|府的要求后以大局为重,尽快了结双方的战争,还大东亚一个稳定的局面。据我所知,因为战争,英、美等国的在华利益受到重大影响,他们也要派出代表团来向中日两国政|府施压,以尽快把战争结束。

当此之时,尽早地主动结束战争要远胜于被外人胁迫着要好。我知道少帅的性格,一定不会容忍这件事被更多的别有用心者利用。”

是吹捧、威胁、还是利诱?反正齐亚诺的话合情合理,很让人动容。尤其在美女面前,大赞张汉卿是“中国最聪明”的人,让他心花怒放。此外,不让非当事国以外的第三者介入,也是张汉卿所赞许的,齐亚诺是抓住了张汉卿的心理呢,他的功课没有白做。

张汉卿点点头:“中日两国的问题,还是两国自己解决最好也最彻底,其它国家必然会从本国的角度思考或者处理问题,无法代替两国做决定。

我可以给你交个底:中日两国别看打得凶,但陆、海军各有优势,我既吃不掉他,他也休想在我手里讨得了好,无论打成什么样,最后一定要谈和。所以,从国家角度考虑,我是希望东北亚和平的,晚和不如早和。

如果双方都有这个诚意,有齐先生做媒介,结果一定是皆大欢喜的局面。就是不知道,日方对于和谈的条件是什么?”

说了半天,终于介入正题了。齐亚诺微微一笑说:“少帅有这个想法是再好不过的了,日本政|府主要提出三点要求:一是双方军队退回到交火发生前的驻地;二是贵方赔偿日本政|府因为战争损失的军费共十亿元;三是…”

张汉卿忽然笑了,他打断齐亚诺未完的话:“齐先生,听着这条件,好像中国军队在朝鲜战场上是打败了?我怎么感觉到又回到李鸿章时代?这不是求和,倒像是宣战书!”

“军队退回交火发生前的驻地”,那不就是把好不容易收复的关东州拱手易人?还有半个朝鲜,那是无数中国军人浴血奋战夺取的!

赔偿他的损失,那中国花费的人力物力谁来赔?这个理论就像主人费尽全力打伤了上门偷盗或抢劫的贼人以免于受害却要承担医药费一样可笑。日本是靠这种行为从满清政|府那里得到巨大好处的,时间久了,它都把这作为理所当然的了!

他一点愤怒的心思都没有,反而显得十分想笑,他就把它当作一个笑话听听就好了。

齐亚诺对此早有意料,谈判嘛,一定是狮子大开口。我坐地起价,你就地还钱。不过腹案中的少帅发怒并没有发生,难道是他也有此意,只是不愿意自己提出?根据政评家对少帅的研究,他平素似乎不是这样风格的人。

他也笑笑说:“我只是中间人,少帅可以慢慢考虑日方的意见,也可以向贵国政|府商量着回复,有什么想法,可以通过我来向他们传达。无论如何,意国政|府都愿意做中国人民的好朋友。”

张汉卿也呵呵了,他一字一句地说:“感谢齐先生不远万里来这里一趟,不过可能要让齐先生失望了,我现在就可以代表中国政|府回复您:这种丧权辱国的蠢事,我张汉卿做不来,中国政|府也不会做,中国人民也不会答应!

别说在朝鲜中国军队胜了,就是大败了,我也只会带领手下打游击把日本政|府拖垮!这种割地赔款的事我张某人是打死也不会、不敢、不屑做的。中国人民有腰杆子刚刚挺起来,难道我们自己还要主动弯下去?”

齐亚诺赶忙圆场:“我不知道少帅对日本方面的草案意见如此之大!冰释前嫌不是易事,我们可以慢慢谈,先不要着急着全盘否定。如果少帅对一些条款不甚满意,可以提出来做些修订。”

到现在,他还不明白问题发生在哪里,也没有意识到张汉卿已经气急而笑了。作为一个白种人,他对通过“脱亚入欧”、已经跻身于白人圈子的黄皮白心的日本怀有天然的好感。

这与日本近代大教育家,同时也是军国主义鼓吹者的福泽谕吉有关。“我的心已宣告与东亚恶邻支那朝鲜绝交”,是他的名言,用以显示其脱亚的决心。经过与列强一起瓜分古老的中国,东洋日本已经与西洋列强在一定程度上获得共鸣,在感情上亲如一家是自然而然的。

张汉卿在心里是把西洋、东洋并称鬼子的,因此也不客气:“那也请齐先生向日本政|府递个话,中国政|府同意日本政|府关于在朝鲜休战的条件如下:一是日军退出朝鲜,朝鲜的未来交朝鲜人民自己决定;二是日本放弃吞并中国的台湾、琉球。在这两个条件得到满足后,我们可以考虑与他们缔结一个和平协议!”

既然日本的诚意是假的,也就怨不得自己插科打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