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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各方力量纷纷投靠国民党并试图分裂人民党之际,张汉卿也在思索分化国民党的办法。

后孙逸仙时代,国民党原本靠国父一手维系的三方势力斗争已经白热化了。谁来继承国民党大统,是投身政治生涯的政治家们特别心动的,虽然国民党已经沦落为一个参政|党了,但毕竟它是一个大党,最大的在野党,有着不容小觑的发展潜力。

在国民党内,汪精卫、胡汉民和廖仲恺三人是真正有实力的竞争者——孙逸仙对他们三人几乎都给予了同样的信任。此外,他们三人还有一个有利条件,他们都是广东人。

人们都知道孙博士对他的广东同乡较为偏心,他与大多数广东人一样,认为自己的同乡比其它省的人更聪明更富于革命性,那些不幸的外省人免不了在孙逸仙的背后议论说他不能摆脱“老乡观念”。

廖仲恺是一个更富有献身精神的左派,右翼的国民党人怀疑他是一个人民党的“秘密党员”(尽管他们并没有掌握任何有力的证据),正史上,他曾受孙逸仙的派遣,到日本与苏联代表越飞就国民党与苏联合作一事进行过长达一个月的会谈,算是孙逸仙阵营中比较知心的人物。

在现实世界中,他也热心于同俄国人和中国人民党人进行全面的合作。

国民党宣传部长汪精卫则是中间派人物,他最先组建国民党,支持与俄国人联系,是因为孙博士倡导这样做。汪精卫后来由于在1937~1945年中日战争期间与日本人合作而在中国历史上留下了恶名,他在日本人手下担任傀儡政|府主席的职务,从此他被冠以“汉奸”、“傀儡”之类的称呼。

但在20年代,汪精卫被公认为是一个有献身精神的革命者,他曾在1910年试图刺杀清王朝的摄政王并因此而受到监禁。革命发生后他才重获自由,从此他身上就笼罩着某种神圣的光环。

“衔石成痴绝,沧波万里愁;

孤飞终不倦,羞逐海浪浮。

诧紫嫣红色,从知渲染难;

他时好花发,认取血红斑。

慷慨歌燕市,从容作楚囚;

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

留得心魂在,残躯付劫灰;

青磷光不灭,夜夜照燕台。”

这首他在牢中所做的脍炙人口的名言给他在国民革命中的轰动与影响无论如何说都不为过,还为此得到美女陈壁君的青睐,后来成为他的妻子。

此外,在三个竞争者中,他是唯一一个陪孙博士北上的人。在孙逸仙弥留之际,由汪精卫负责起草了他的政治遗嘱,该遗嘱经孙逸仙修改后于1925年2月20日被抄录下来。

由于正史上汪精卫后来背叛祖国,有些国民党人又试图对这份遗嘱提出疑问,但这份遗嘱只不过表达了孙逸仙希望自己的追随者要继续自己未竟的事业这一愿望,它并没提谁是孙逸仙的继承人,怀疑汪精卫伪造了这份文件的想法是没有根据的。

至少张汉卿可以证明。

在中国,特别在政治上,年纪大的人比年轻人更受尊敬。汪精卫的一个不利之处在于他是三个竞争者中最年轻的一个。他在公共场合总是强烈支持与俄国人、后来支持与人民党进行合作。因此,人们认为他是个左派,但他从未明确表示过他有什么特别的原则。

第三个竞争者胡汉民是一个保守派。他对俄国人抱有很深的疑虑。胡汉民有着光荣的革命经历,因为他过去一直都在协助孙逸仙进行革命工作,他曾在香|港编辑出版一份报纸并因此而闻名全国。

胡汉民是一个学者,曾担任过孙逸仙的秘书——汪精卫也偶尔干过这工作。比起另外两个竞争者来,胡汉民还有一大优势,那就是孙逸仙在起程前往北京之前曾任命他为代理大元帅。

尽管汪精卫偏向左派,但他同时也为国民党右派所接受。胡汉民为左派所憎恶,而廖仲恺则得不到右派的信任。汪精卫左右逢源,对双方也极尽拉拢之意,正因为他是左右两派都可接受的人物,才使得他在竞争中压倒了胡汉民和廖仲恺而夺得国民党主席的宝座,尽管他比他们两人都年轻。

经历了孙逸仙逝世后的动荡、党内大批党员向人民党倒戈等不利局面后,汪精卫凭借良好的口才,终于在悬崖边将滑向谷底的国民党又拉回到原点。

借着其它大小政|党及各方势力的烘衬,他在国民党内的地位也直线上升,欲与人民党分庭抗礼的野心也终于膨胀起来。虽然此举获得右派的的胡汉民极力支持,但一贯认为继承孙逸仙遗志的左派领袖廖仲恺却非常不满。

在廖仲恺看来,孙逸仙能够提出“联俄联奉”的口号绝非一时心气。枪杆子里面出政权,想在军阀四起的旧中国实现“三皿煮义”理想,没有奉系这股大力,至少没有这么快就能实现。

而少帅的所作所为,恰是孙逸仙先生所想所愿。可以说,国民党所提出的“三皿煮义”,以少帅为代表的人民党人正在努力实现中。只要达成心目中的“三皿煮义”,又岂在党派之争?

作为继承孙逸仙先生衣钵的真正传人,他比谁都清楚总理的遗志。是总理自己,毅然放弃了再次获选总统的机会,只为了让中国不再内乱,同时早日实现“三皿煮义”的理想鸿图。在政治上争取话语权是正常的,但不要试图向人民党开火。

现在,以汪精卫为主席的国民党中|央已经严重偏离了总理的路线,向着与人民党夺权的方向大步迈进,这是非常危险的。

现在的人民党内,无疑少帅掌握了重要的权力,而且其权力越来越稳固。以少帅之开明,以及与之相处多年的认识,是乐于见到皿煮化的国家的。在其完全执政后,国家是有机会达成皿煮化进程的。

但是,在目前实质上老帅张作霖占有绝对支配地位的人民军内,是不会容忍任何一个力量动摇人民党的执政地位----即使是总理在世也不可以,这是经过历史证明了的。

汪的一伙公然阻挠人民党的施政,表面上看风光无比,实际上不啻埋下一颗定时炸|弹。

以张作霖的个性,一旦翻脸,手无寸铁的国民党将再次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以总理之威望,尚不能收拾四分五裂之中国,而由人民党一统天下、政治经济飞速发展之局面下,内斗内行、外战外行的国民党又岂能撼动分毫?

可笑汪、胡自诩政治家,连这点基本的见识都没有。况且人民党治理国家确有能力,在大事大非面前,党争暂可放置一边。

怀着这样的想法,以廖仲恺为首的左派力量不断呼吁停止内耗,给予人民党以支持而不是掣肘,一句话,国会不能为了限制政|府而去限制政|府的作为,这也就失去了国会的意义。作为一个杰出的政治家而非政客,他是非分明;但是作为国民党内的大佬,他的话就显得不合时宜。

至少汪精卫就是极力反对他的人之一。

他在国民党三中全会上说:“总理在世,凭着不屈不挠的革命精神,让国民党在军阀丛生的中国扎根发芽并壮大。现在,经过我党与友党多年来的努力,我们实现总理遗志、结束军阀一党独大的好时机终于来临!

以廖副主席为首的一拨人竟然犯了投降主义错误,要与我们的敌人合作,这是很难被接受也是形势不允许的。同志们,一旦我们放弃了这次机会,人民党完全会凭借他们政治上的优势而在未来把我们打得粉身碎骨!”

已经被胜利充昏了头脑的国民党中|央常委会表示赞成并拥护汪精卫的讲话,这让廖仲恺十分焦虑,不得已,极少与党内同志正面冲突的他,罕见地强硬表态:“我保留观点,并建议召开中|央委员会讨论这项事关党的安危的政策。”

想当年,民国元年年终开始的第一届国会选举,以宋教仁为代表的资产阶级政治家们妄想通过合法的议会政治斗争重掌政权,遍历长沙流域的长沙、武汉、南京、上海等地发表竞选演说,宣传政见,力图建立真正的国民党内阁。最后,功夫不负有心人,国民党在参众两院中获得压倒多数的席位。

但是在第二年国会召开前夕的3月,踌躇满志的宋教仁准备北上组阁,被袁世凯、赵秉钧主使的凶徒刺杀于上海车站。

这场刺杀案让国民党、正在转型中的中国付出了巨大的牺牲:本可脱胎换骨的古老中国,失去了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中断了有史以来最有希望纳入世界皿煮规范与轨道的进程,粉碎了无数仁人志士美好的皿煮美梦,最后国民党也被袁世凯勒令解散…

如今这一趋势正在逼得人民党往这条路上走!

凭心而论,若非党派不同的原因,廖仲恺是极力称赞张汉卿人民党主动放权推进皿煮进程的勇气的。对于人民党特别是张汉卿并没有凭借手中的行政权力打压国民党与一众反对派在国会议员选举中的激进,他是抱以相当欣赏的态度的。

但是目前人民党或者说奉系的权力还或多或少地掌握在张作霖手里。如果引起他的暴怒,形势将会急转而下,中国也将再一次失去皿煮的土壤,这不是他们这些孜孜于推动皿煮进程的国民党人所希冀的。

所以哪怕为此得罪汪精卫和大部分党内高层,他也要把这种不利的气氛打压下来。

廖仲恺一直是国民党的组织部长,在基层中有相当的威望。如果在这个时候召开中|央委员会,就是身为主席的汪精卫也没有把握胜券在握。思忖再三,他缓和了口气,表示愿意继续磋商。只是,有这么大的政治分歧,又岂是一句磋商就能够解决的??